沭河传说

　　三步两桥救贼头

　　江瀚

　　清时,沭阳城北圩门外有个地名叫三步两桥,位置就在现在的农贸市场北首，为何叫三步两桥？过去沭阳城北一带受洪水侵袭形成的沟河较多，这里的老百姓都零零落落地散居，在向北通行的小道上，有两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沟在这里交汇，呈T型。沟上分别架着两座木桥，因为桥小，几步即到达另一座桥上，故被人称叫三步两桥。

　　清代和民国县志上有三步两桥的地名存在，沧海岁月找不到有关桥的典故记载，却在民间却有这样一段传说。

　　据说民国初年，这三步两桥西北住着一位老人，有年隆冬,老人四更天起来拾粪。他背着粪箕，夹着粪勺子，一只手拎着灯笼，到处转悠着寻找牲畜留下的粪便。当他走到这三步两桥时，隐约听到桥下沟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，可把老人吓了一大跳。

　　这黑夜里，何来人叫唤？难道是鬼？老人越想越害怕，两腿不由战战兢兢起来。

　　“救命啊！”这一声老人听得清楚，而且从桥下传出。

　　“你是人是鬼?不要吓着我?”老人小心翼翼地问。

　　“是人,快来救我!”

　　老人镇静一下,才确认是人求救的声音。他用灯笼往沟中照一照,让他大吃一惊,果然见到沟中躺着个中年人,满面是血和污泥。

　　“怎么不小心摔下去?”这桥上过去常有酒醉之人不留神掉沟里,老人这样想。

　　“不是!救救我!”那人有气无力地回答。

　　不管怎么样?还是救人要紧,老人丢下粪箕和粪勺子,来到沟边,一手打灯笼,一手去拉失足之人。

　　谁料沟中之人没有一点力气,几次拉他都起不来,老人只好放下灯笼,伸出双手拼命去拉。

　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将沟中之人救了上来,望着他在寒风中全身颤抖,几乎说不出话来,顿生怜悯之心,任他浑身脏泥,不由分说,竭尽全力,背起落难之人往家走。

　　老人在家中燃起火盆,又煮姜汤喂之,再为他洗去全身泥污,这才发现他大腿上有段枪伤。

　　“啊!这是怎么回事?”老人一惊,百思不得其解。

　　“大爷!一言难尽啊!”来人缓过气来,狼吞虎咽地吃饭,见老人问他,又见家中没有别的人,他叹了一口气。

　　被老人救起之人,原来是位贼头,因为家境贫寒,生活无路,在家乡揭竿而起,拉起一班人作了土匪。他们以司家荡为栖身之地,盘踞一方,劫富济贫。

　　沭阳四乡一时风起云涌,群贼滋生。土匪们打家劫舍的行动,严重冲击和动摇了地主老财们的利益,富绅们相约到县衙内告状,要求尽快解决地方匪患。

　　县衙内暗地里得到富绅们的钱财,岂有不动之理,就组织兵丁到司家荡清剿,无奈司家荡方圆百十里,根本无法围剿, 兵丁不过是虎头蛇尾做做样子,逮几名无辜百姓充数。

　　富绅们见一计不成,又生一计,串通县衙门,公开对外招安,只要土匪们洗手不干,向县警署自首,既往不咎,县警署择优安排吃军饷。

　　消息一出,大部分土匪行动有所收敛,但不敢冒险出头自首。重赏之下也有不怕死之徒愿接受招安,县衙门果然守信用, 将他们一一编入警察局。

　　司家荡土匪们见状大喜, 个个走出荡湖向县衙门自首,等到集体被关进大牢,方知钻入了县衙门设计好的圈套,个个后悔不已,一群群被押送北圩门外刑场枪决。

　　老人救起这名土匪头头,在刑场枪响之后腿部中弹,他乘势倒在他人尸首之下装死。好歹枪决犯人太多,行刑警察也没有认真检查,让他躲过一死。

　　直到夜半,他才拖着伤腿顺着沟往东爬,爬到三步两桥时见有人拾粪,才敢喊救命。

　　听完别人一番话,老人方知他夜里救的人是一名贼人,吃惊不小,心中一时不安起来,左右为难。

　　贼人见老人面有难色,心知肚明,便对老人说:“你救我一命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我求你两件事,一是你现在可以去警局告发我,叫他们来补我一枪,就与你脱离了干系;二是如果你不想这样做,就麻烦你去一趟范庄找我姐姐,将我接走,你也就安稳了。”

　　老人思前想后,觉得贼也是人,都是穷人出身,因被生活所迫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何况对他的惩罚已够这辈子铭心刻骨了,眼前他已受了伤,不如救人救到底!

　　

　　想到这里,老人对贼头说:“我不会去告发,这么大年纪了,生死都由天注定!我既然救你就会想办法帮助你的!”

　　贼头见老人这么一说,遂放下心来。老人将他藏起来不让外人知道,每天进城到三河药店为他抓药治疗,并且抽空赶到范庄报个信儿。

　　终于有天夜里,有辆牛车停在老人门前,范庄来人了。

　　贼头见接他的人来了,便扑簌簌双泪直流,跪在老人面前说: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我父母双逝,您就是我再生父亲,大恩大德终身报答!”

　　老人扶起贼头,平静地说:“没有什么恩德可偿,你能平安地走我就放心了!”

　　贼头走了,老人又恢复了往常平静的生活,没有人知道他救贼头的秘密,老人也渐渐地忘了这件事。

　　贼头后来怎么样?老人也不打听,可是有一件事,让年年除夕的老人会心泛波澜。

　　怎么回事呢?原来每年腊月祭灶后,夜间有人敲老人的门,老人开了门又不见人影,只见门口地上放有一包东西,打开一看,是一大包牛羊肉和红鲤鱼。

　　老人心中明白,应当是贼头所为。如果是一、二次也就罢了,可是年复一年年年如此,老人心中反倒不安起来。

　　后来老人病重时,才将这个藏了多少年的秘密告诉了侄儿,并要侄儿在他死了后将房子拆掉,他就没有什么牵挂了!

　　老人去世后，侄儿遵嘱将房子拆掉, 从此再也没有人暗中送过年货。不久有人夜间发现三步两桥桥头冒出几块条石,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?有人就建议用这几块条石换掉桥上腐朽的木头,结果几块条石搭上正合适,有人估计说送石之人有可能量过尺寸了吧?

　　

　　从此,三步两桥就变成了石头桥,烽火年代,日本人占领沭阳城时为阻挡抗日武装就把桥给拆了。